父爱无声

　窗外，细雨如织，这是一个多雨的季节。恍然间，我又想起了远在家乡的父亲，想起了生命中走过的雨季。
　　小时侯，父亲是教师，我是他的学生。每到下雨的日子，乡下的小路总是泥泞不堪，伙伴们为此吃尽了苦头，个个活脱脱一泥猴子。而我总是唯一幸免的一个，因为我有一个爱女如命的父亲。父亲喜欢把我驮在他那宽阔的肩膀上，一路欢语如歌。
　　长大后，到外地求学。由于离家太远，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。那天，想家心切，放学后，搭上末班车回了家。第二天，必须准时返校。可天不作美，大清早就淅淅沥沥下起了”筛面”雨。离车站还有很远的一段“水泥”路，我感到一筹莫展。父亲推出那辆破旧的自行车，不容质疑地带我走出了家门。路又湿又滑，父亲弓着腰使劲地掌握着平衡。一路无人，我可以清晰地听到父亲的喘息声。突然，车子一晃，我急忙跳下车，父亲却和车子一起倒在了泥水中，身上污湿一片。可他来不及扶起车子却连声问道：“摔疼了没有？没把你衣服弄脏吧？”看到我安然无恙，他才骑上车子带我重新上路。我只有把手中那把小小的雨伞使劲地往父亲的头顶倾斜，泪早已濡湿了面颊……
　　三年苦读，终于换来了自食其力。同样是一个骤雨初歇的黄昏，赶着上班的我心急如焚，我不知道该怎样走过那段踩上去就粘脚的小路。“还是我送你吧。”父亲早已换上了胶鞋，“你也换双鞋，到公路上我再把胶鞋提回来。”就这样，父亲搬着自行车蹒跚地走在前面，我一步一滑地跟在后面。走过最难走的一段，看着父亲脸庞上不断滚落的汗珠，我执意不肯让他再送。换下泥污的胶鞋让父亲沉沉地提在手里，我自己推着车子前行。走了好远，忽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，回首望去，父亲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岭尖上：“小歌，路上要小心啊！”我使劲地朝雾霭中那个小小的身影挥挥手，泪却汹涌如潮！父亲啊，在你的世界里，女儿永远是手心里的宝。
　　转眼间，我就走过了红地毯，成了丈夫的新娘。按风俗，结婚当年的大年初二是要回娘家的。可老天爷好像总是要和我作对，初一就飘起了鹅毛大雪。初二的早晨，我和老公早早就往家赶，一路上尽管小心翼翼，也还是摔了不少跟头。可当我们走到村口时，却发现一条干干净净的小路直通向家的方向。轻松地走在干燥的雪间小路上，老公连声夸奖这位不知名的扫路人。“妈，我回来了！”母亲闻声迎出家门，接过我们手中的大包小包嘘寒问暖，却不见父亲的身影，我四下张望。“你爸在厨房忙呢！”母亲慈爱地说，“昨夜里你爸一夜都没睡好，惦记你们怎么回来呢，这不，一大早就背着扫帚出去给你们扫路了。”几百米的路啊，父亲，你是怎样一人扫过？透过窗户，我发现不知什么时候，记忆中年轻挺拔的父亲已经两鬓如雪！
　　父爱无声，然而那一幕幕往事却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深处，温暖着我的人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