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大学第一医院介入血管外科郭宏杰

　　 《致命的腿疼》中央二台健康之路: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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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2006年11月在河北省邯郸市，一位85岁高龄老人在众多亲人的陪同下送进了市医院的手术室。老人必须从大腿根部起完全截去左腿，根据医院医生的诊断，于老汉患有严重的动脉血栓，必须迅速截去病腿，才有可能保全生命。然而这种截肢手术的风险非常大，有七成病人会在术中或术后死去，对于这样的结果全家人虽然不愿意接受，但也无可奈何。然而在儿女们看来，这场生离死别的手术却进行的异常顺利，仅仅过了10分钟，老人就被推了出来。他们惊异的发现，于老汉的两条腿还好端端的长在自己的身上。主刀医生留下的唯一一句话是没法做，如果做老人会马上死在手术台上。  

　　主持人问：今天于大爷的孙媳妇也来到了节目现场，我想问一下于大爷的腿疼是怎么发生的？

　　家属答：一向性格比较爽朗的爷爷突然有一天说脚后跟特别疼，我们以为爷爷的脚受凉了，保暖吃止疼药，但是效果不是很明显，逐渐发展到脚疼、小腿疼，小腿又蔓延到大腿疼，我们觉得肯定不是受凉了，后来家人把爷爷送到医院，医生做出的结论是要做手术截肢。

　　主持人问：为什么于大爷得的是动脉血栓居然会出现生命危险？

　　张宪生主任答：人体里的动脉血通过心脏打出来以后，通过动脉向全身各个器官和肢体走，然后通过静脉血回到心脏。

　　主持人问：于大爷的问题出在哪里？

　　张宪生主任答：病人的问题是因为心脏上的血栓通过主动脉卡在了股动脉，所以整条腿都属于急性缺血的状态，后来随着这一块小血栓堵在大腿根的位置，但是因为这个位置堵，所以它以上的血管都有可能再形成新的血栓。

　　主持人问：血管堵塞以后，我们常常想到的感觉就是胀，为什么于大爷的情况是很疼呢？

　　郭宏杰博士答：这种病是由于动脉堵塞导致的，是一种缺血性疼痛，由于动脉堵塞导致正常的组织缺血缺氧，会产生一些毒素和疼痛介质，这些毒素和疼痛介质所导致的疼痛是非常剧烈的，往往在夜间安静的时间疼痛更加明显，用各种强效止痛药物都无法止痛。

　　主持人问：为什么医生在面对这种缺血病人的时候，往往会做出要截肢的决定？

　　张宪生主任答：因为按理论上说，一旦血栓形成，6―12个小时之内肌肉就要坏死，12―24个小时神经就要坏死，24―48小时皮肤就要坏死，如果在这些时间之内不能争分夺妙的进行手术的话，最终的结局只有截肢，不截肢毒素的吸收会损害人体的肾脏和肝脏，造成急性的肝肾功能衰竭，夺去患者的生命。

　　主持人问：等于是截肢有生命危险，不截肢也有生命危险，作为家属，你们听了这样的话是什么感受？

　　家属答：当时我们家人都傻了，我从事护理工作20年，但是对于爷爷这种病我却没办法，我们去找麻醉医师，但是找了三四个麻醉医师，看了爷爷的病例以后都说不能做，我问他为什么不能做，他说病人有肺气肿，麻醉过程中可能会有危险。

　　就在全家人都在背着于老汉操办他的丧事时，曾经为老汉治疗的邯郸市中心医院介入科主任胡永立，获取到一条非常有价值的信息，在他看来这或许就是于老汉起死回生的唯一希望。胡大夫立即与北京大学第一医院取得了联系，连夜将老汉的资料通过电子邮件传了过去。而此时因为病情拖得太久，是否能救助这位危重的病人，北大医院的医生各执一词，为了慎重起见，他们立即就于老汉的病情资料进行了会诊。通过会诊北大医院血管外科的医生当即决定对于老汉进行手术，但是于老汉必须在12个小时内马上赶到北京，否则可能发生生命危险，于老汉的家人们也在接到通知后迅速转院赶往北京，然而意外却发生了，就在北大医院的大夫连夜安排准备手术时，老人却迟迟没有出现。

　　主持人问： 邯郸的医生传来什么样的于大爷资料，让你们决定可以让他来北京手术？

　　张宪生主任答：从资料上看，于大爷的下肢动脉已经堵了，没有血流，另外正常人膝关节周围膝上边有N动脉，膝下三个分支，而从于大爷的片子上来看都没有，血管全部堵塞了。

　　主持人问：看到这样的资料以后，你们当时的决定是什么？

　　张宪生主任答  因为按照他发病的时间来判断，估计肌肉已经部分坏死了，如果再拖12个小时就有可能神经皮肤都坏死了，那时候就失去了手术的机会，就必须要截肢，所以我们决定让他马上来北京手术。

　　主持人问：这时候你们家人是不是应该非常高兴呢？

　　家属答：当时我们是想不管怎么着有一点希望，就要争取，但是心里也有顾虑，怕万一路上出现了故障，后来经过讨论还是决定去。

　　就在于老汉一假的车子准备离开邯郸迁往北京时，邯郸市却遭遇了一场入冬以来最大的迷雾天，能见度仅为几米，路况极差。于老汉一家的车子好不容易到了高速路口，却被拦了下来。老汉一家心急如焚，但是高速公路因为浓雾弥漫根本不具备刑车条件，如果放行极有可能发生车祸，出于安全考虑，邯郸市交警拒绝了老汉家人要上高速公路的请求。见于情况特殊，警官立即向上级做了汇报，根据上级致使，警官立即为老汉一家用警车开道，迅速将老汉一家引到雾气较小的107国道行车。然而在国道上刑车速度明显不如高速公路快，6个小时过去了，他们的车子才到达石家庄，而这段路照平常只需要两个小时，如果这样开下去，老人将会错过手术，或许到了北京也一切为时已晚。

　　主持人问：正是需要于大爷一家迅速赶到北京的时候，偏偏碰上了一场大雾，这样让北京的医生等了很久，那么在车上的时候于大爷的情况是怎么样的？

　　家属答：我怕爷爷有事，路上带了安眠药、止痛针，我们当时去的时候就考虑到，如果路上万一有什么事，所以去北京的时候把爷爷的寿衣也带上了，当时心里很紧张。

　　无奈之下女婿向石家庄交警请求援助，石家庄交警在接到求助以后，当即决定打开雾气较小的高速入口，并指示运送老汉的车辆迅速通过。经过10个多小时的长途奔波，在第二天早上老汉一家终于赶到了北大医院。

　　主持人问：晚了10个小时，你们觉得这个时间能不能接受？

　　张宪生主任答：我们还可以接受，因为我们接诊这个病人以后，感觉皮肤的颜色已经处于严重的紫绀缺血状态，但还没有坏死。

　　主持人问：  还有什么其他难题？

　　郭宏杰博士答：对于于大爷来说85岁的高龄，他有几十年的肺气肿病史，平时在家里就需要间断的吸氧，而且又合并这么严重的缺血性疾病，所以如果手术按常规手术进行全身麻醉的话，术中有可能出现心脏呼吸骤停的意外，术后还有可能离不开呼吸机，长期处于植物人状态危及老人的生命，所以他的手术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挑战。

　　主持人问：那最后你们决定用什么方法？

　　张宪生主任答：我们决定采用局部麻醉的方法，因为局部麻醉只是手术局部产生了一个神经的阻滞，对心、肺、脑几乎没有什么干扰。

　　主持人问：对于大爷麻醉哪个地方？是怎么做的？

　　答：我们在病人膝上切一个口，放进去取栓导管，然后往上送，顶到血栓处，然后把导丝取出来，再把导管前面的球囊打起来，然后抽动导丝，血栓会跟着这个球囊往外走，最后血栓就会从切口处被抽出来了。

　　主持人问：取出血栓的过程看起来感觉比较简单，那为什么医生不敢做？

　　答：首先做这种手术跟传统不太一样，我们没有从腹股沟处的切口，是从膝上的N动脉切口，这个解剖比较复杂，动脉的旁边又有神经，又有静脉，解剖起来比较复杂。

　　主持人问：于大爷取出来的血栓有多大？

　　答：大概是60―70厘米的血栓，基本上是整条腿的长度了。

　　问：这个手术中最难的部分在哪里？

　　答：我们首先第一步是向上把股动脉的血栓取出来，这个手术是在局部麻醉下做的，于大爷是清醒的，然后把小腿方向的血栓取出来。一般情况下血栓堵在哪里就在哪里做切口，但这次因为考虑到血栓堵得比较长，所以取了中间做切口，然后向上做一部分，接着再向下做一部分。

　　问：手术顺利的做完了，看到于大爷康复的情况，你们家里人的感觉是什么？

　　家属答：很感谢北大医院给了爷爷二次生命，我们家里人都非常高兴，但是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来表达。

　　问：两位医生觉得于大爷现在的情况怎么样？

　　答：手术刚刚结束，足背动脉就已经恢复了波动，现在足温正常，而且行走自如，只是服用抗凝药维持就可以了，恢复是非常好的。

　　主持人问：于大爷的故事也给我们一些启示，他其实陆续疼了一段时间，那么怎么去判断腿疼的问题，哪些腿疼可能要引起重视的？

　　郭宏杰博士答：腿疼有几种分类，有些病人腿疼可能是腰椎的问题，这种人咳嗽也会疼，走走会减轻一点，但是这种堵塞导致的缺血性疼痛有一个典型的特点，就是间歇性跛行，就是说这种病人走不了远路，走个几十米左右腿就开始疼的不能走了，需要休息，休息一会儿还能继续走，但是总的来说就是走不远，还有一个典型特征就是脚冰凉，足背动脉也摸不着。

　　主持人问：安徽35岁的许先生问，我父亲的病跟刚才您说的这种病很相似，但被诊断是骨头上的疾病，该如何判断呢？

　　张宪生主任答：我们通俗的解释叫一痛四没有，一痛就是肢体的疼痛，四没有就是没有脉搏，没有温度，没有感觉，没有血色。自己在家里就可以判断，不用特殊的仪器，当然到医院以后有很多检查。

　　主持人问：北京58岁的赵女士问，这种病为什么晚上疼得厉害，白天好一些？

　　郭宏杰博士答：缺血性疼痛在白天因为有光线的刺激，还有可以说话聊天这些干扰，神经不是很敏感，注意力会被转移，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，四周没有声音，而且神经缺血很厉害，导致这种疼痛夜间往往病人不能入睡，用各种止痛药也没多大效果。

　　主持人问：天津72岁的郑先生问，这种手术有没有年龄限制？

　　张宪生主任答：没有年龄限制，任何年龄发生的急性动脉血栓，必须要做手术，没有任何年龄限制，因为我们现在改进了麻醉方法，局麻以后几乎没有什么生命危险，因为对心脏、对脑没有什么干扰，我们最大年龄接治过93岁的老人。

　　主持人问：北京67岁的马先生问，术后如果又堵了还可以再做手术吗？

　　郭宏杰博士答：这个是可以的，我们常规第一次手术很关键，手术后还要严格的抗凝，吃一些抗凝药物，使他不容易血栓也不容易出血，这样第一次手术之后才能避免出现第二次的栓塞，假使出现的话还可以继续手术取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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